01,一个叫张丙万的韩国社会底层,抱着改变生活的美好梦想拖家带口来到首都讨生活,因自己性子急,爱出风头的性格无意中卷入了一场政治运动风波,努力生活却并不顺利的他,被「知识分子精英人士」一通「忽悠」,让自己内心所谓民主意识开始觉醒,并以此当做自己新的力量,从一个淳朴愚昧的家伙变得威风凛凛,攻击性十足。即便被抓了还在做着建立新世界的白日梦,把养家糊口这事儿抛在了脑后,甚至妻离子散,最终又被现实打回原形,像牲口一样被jing 察拖行,也毫无反抗的意思。讽刺的是,本章叫《真正的男子汉》
02,朝鲜战争中,共产阵营的金学圭,运动失败后,一直坚持自己的信念,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念想给自己儿子取了一个跟马克思谐音的名字,除此之外从未付诸于任何实际行动。拒绝所谓的「资本主义」,无法融入新社会,一生碌碌无为的他混成了社会上的「龙川白」(疯子,被社会抛弃的…),对家庭生计不管不顾的他却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为了摆脱「龙川白」的身份,离当初那个运动梦想更近一点,居然主动去承担一个「间谍」这样「高级」的罪名,就好像这样算是自己守住了他那个虚无的信念一样。其实,就像他儿子所言:你这只是从一个龙川白变成了另一个龙川白而已!
03,战乱时期失去父母的孤儿金兴南,命运多舛,在孤儿院挨打挨饿。
好不容易在学校演出节目里演蛤蟆王子里的蛤蟆可以跟暗恋的姑娘演的公主有亲吻戏,最后一刻的时候突然停电,众人散去,幕布落下,希望破灭;
一对夫妇前来孤儿院领养孩子,他被选中,办手续之际被自己孤儿院的好兄弟截胡,有新家有饱饭吃的希望破灭;
逃离孤儿院,拼命打工省吃俭用攒钱,遇人不淑,主动输出的善意让自己这么多年攒的钱骗个精光,希望破灭;
费劲巴拉找到这个骗子,拿刀捅了他,对方没死,自己被抓入狱,并跟被领养走的前不久撞死了人的那个好兄弟成为狱友;
各种坏运气,诸事不顺,在妻子建议之下算了一卦,对方宣称:很快会找到亲生父母并成为大富豪,仿佛有了一个天大的希望燃起。
本来是听好兄弟的策划合谋骗独居富豪老头儿,用脚背上的伤疤和提前得知的名字来冒充对方失散多年的儿子,不料,一番比对,发现爹是亲爹,儿子也是亲儿子,情绪太激动,决定第二天继续,第二天还没到,老头子心脏病突发直接就去世了,金兴南趴在老头子的遗体面前哭的跟亲儿子一样,告诉众人他是老头失散多年的亲儿子,所有人都觉得荒唐,图人家遗产,甚至他老婆都觉得他脑子有病,长期不甘又无能为力,进入祷告院,求得一份心安。
神来之笔是最后那块表,这块表本是老头他爹最宝贵之屋,老头为了追随爱情偷了这块表出门却因南北朝战争再也回不去,心存对父亲的愧疚和赎罪心理一直带在身边,也正因此,被金兴南那个好兄弟以为是值钱玩意儿给偷了,卖的时候发现不值钱,就好心当礼物送给了金兴南老婆,最后兜兜转转,这块表居然成了金兴南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这种真实反而治愈了被折磨疯的金兴南。
04,在职场看人脸色任劳任怨养家糊口的三十多的男人洪俊植,在学校从杂工干成了正式工,娶了同事为妻,生了女儿,在一个叫鹿川的地方买了个小房子,为三个目标继续「奋斗」着:鱼缸,音响,VCD。
同父异母的弟弟姜玟宇是名校大学生却与哥哥截然不同,坚持着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 民主化运动,大学退学,被警察通缉,为躲避警察的追捕,投奔哥哥,住在鹿川哥哥的新房子里。
弟弟的到来,倒是让哥哥的妻子对这个小叔子看到了另一种人生。对这个小叔子从一开始的厌恶到越来越喜欢。总是不自觉地当众拿小叔子跟自己的老公去对比:老公样貌不咋地身体发福还有小肚腩,而小叔子帅气还满满的肌肉感,依然像个大学生小鲜肉一般;老公像一只没有梦想的虫子,活得「卑鄙」,而小叔子一直在为正义和道德而战,活得「高尚」。
洪俊植看着从没有对自己打开内心的妻子很快就像自己的弟弟打开了心扉,有说有笑,甚至自己女儿都喜欢跟自己的弟弟一起玩耍,他倒更像是这个家里的局外人。
吃醋,小心眼的他开始联想小时候,他像母亲,弟弟像父亲,虽然母亲一直在养家糊口,父亲失业在家躺平,但母亲丑而没文化且讨生活的样子「粗鄙」遭人嫌弃,父亲美男子还是个知识分子无业却常有访客拜访。不幸的是,他继承了母亲的缺点从小就不受待见,而弟弟承接了父亲的优点从小就招人喜欢。
哥哥开始嫉妒弟弟,开始愤怒于妻子对弟弟的热情和赞美,但又不敢直接怼妻子发脾气,就把这种怒气转移到弟弟身上:凭什么你可以不用委曲求全?凭什么我被世界打的直不起身而你却要改变世界?甚至怀疑和调查弟弟的身份。孤独悲伤中掺杂了妒忌,终于有一天俊植爆发了,觉得妻子的改变都是因为弟弟的带来,怀疑妻子和弟弟的关系,妻子无法忍受要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他更觉得是自己的弟弟害的,他就给警察局举报了弟弟,结果在弟弟被抓前他又「反悔」了,但为时已晚,各种情绪交集下的他彻底崩溃了,坐在路边的屎堆上放声大哭。
他劝说自己:「在这片巨大的垃圾堆积层上,把所有的脏污、憎恶,还有那些被抛弃的梦想,全部踩在脚底下,走向我那在渺茫半空中摇摇欲坠的二十三坪的安乐窝」。
05,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郑信惠,成长经历里就么有父亲这个角色出现过,一直在母亲「你这个败家娘们」声中长大,活的很拧巴,意志并不那么坚定。大学期间被运动圈活跃人士「煽动」赶时髦,利用教授对她的青睐,活动变成了学生的运动,包括她在内的相关同学都被无限期休学。她为了逃离母亲,逃离现在的生活,跑到一个矿区,隐姓埋名到当地茶房上班,当卖笑不卖身的陪酒女挣钱交休学期的学费。认识了据说之前「领导」过旷工运动的金光培,似乎唤醒了之前间接参与了运动之后的那个摇摆的意识,开始接近这个人,却被同一个茶房的小姐妹小雪,处于妒忌心理造谣举报说她「是搞运动的,来这里是给矿区工人洗脑,撺掇罢工搞运动啥的」,被矿区的警署抓走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还是一无所获,甚至开始动用「性暴力」,所幸最终在金光培的「帮助」下,洗清了罪名,被释放。
信惠离开矿区之前做了两件事:
1,上门找了金光培,以身相许,发生关系,这应该算得上是她第一次主动求索,潜意识里决定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做自己了?同时也知道了金光培的真面目,不是什么运动者,其实是出卖者,甚至是名义上的间谍,只是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也正因此,才没有跟警局配合做局陷害信惠。
2,把刚拿到的薪水全部给了完全不认识的因醉酒被火车撞死的老矿工当丧失慰问金。
完美的契合了文章这段:
信惠在此之前其实从来没有当过「真正的自己」,比如秀任大声的为受尽非人待遇的劳工声讨资本主义的罪恶,而她其实想吃比萨,有一种明明指责资本主义而自己却喜欢资本主义的这种反差,带来无尽的侮辱和罪恶感。母亲希望她做小学老师,教授希望她出卖同学,甚至警察署的审判者们都希望她变成那个她压根就没有成为过的运动斗士…
这本书估计很多人都比较喜欢同书名的第三个故事《鹿川有许多粪》,我自己来说更喜欢最后这个《天灯》。
每个故事的的人都有名有姓,我还特意都给描红了,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的底层小老百姓,虽然是韩国,虽然是几十年前的时代北京,甚至小说写了都 30 年了,但好像一切又离我们挺近的,可能就像书的腰封缩写「东亚叙事是一场宏大的集体记忆」
我从书中读出来的两个「不靠谱」……
1,这本书里每个故事里的爹都不太靠谱啊……你看第一篇里的张丙万光他么想着搞运动了也不挣钱养家了;第二篇里的那个父亲自己是反对资本主义不上班不挣钱了,可要吃饭啊,让自己老婆和儿子去资本主义了;第三篇里这个富豪父亲把儿子都弄丢了,儿子吃尽了苦头最后好不容易相认了,撒手人寰,包括身份在内啥都没留下;第四篇里的那个爹,出轨,清高的知识分子,谈政治批社会,啥都能说会道就是一失业了钱都挣不来,一家老小全靠老婆养,还嫌弃老婆「养家」的言行给他丢人;第五篇里干脆就没爹……
2,这些搞 xx 运动的就很不靠谱啊……每个故事里搞运动的根本就是「配角」嘛,包括第一个故事的张丙万也是作者视角下的关联角色,每个故事里的搞 xx 的生活都搞得一团糟,美好理想和现实世界存在巨大的隔阂,就像第二个龙川白里那个爹心里拒绝资本主义,身体还是要吃饭的啊。